作家简介 甘武进

甘武进，男，1972年出生，湖北人，湖北省作协会员。现在广东从教。迄今为止，已在各类报刊杂志发表时评、小说、随笔、书评等数千篇，作品曾获省级征文（新闻）奖，有文章入多种选集。

文| 甘武进

回乡下看望母亲。

我拿出一包沙炸蚕豆，递给了母亲。那是她热爱的零食，也是我们一家人都喜欢的美食。母亲高兴地接了过去，双手抚摸着，拿出几颗炸得全身满是裂缝的蚕豆，不经意间叹了几口气。

这让我不解，也有点紧张与不安。“妈，您这是怎么了，我带回来的沙炸蚕豆不好吃吗？”我问。母亲说：“有几颗牙齿松动了，吃不了了。”说完又叹了口气。是啊，要与热爱了一辈子的零食彻底告别，难怪母亲有些不舍与难过。

蚕豆，乡村最朴实无华的零食。春天，母亲在地里种下种子，数个月的呵护与管理，蚕豆开花了，结荚了，成熟了。籽粒饱满的蚕豆，在阳光的暴晒下，在石碾的碾压下，从豆荚里嘣出来。母亲用扬叉叉去干枯的蚕枝，蚕豆铺满道场。她弯下身子，收集着、清理着，将剔除杂质的蚕豆放在簸箕里，在太阳底下晒干。

年底了。母亲的“沙炒蚕豆”开始了，那可是农村的主要零食。从河边扒拉一些干净的细沙，洗净放锅里炒热，把蚕豆倒进沙里炒，直到大多数蚕豆肚子炸开，用漏勺从沙里捞出即成。这是春节农家自食和待客的零食。从家里跑出去玩耍的我们，总喜欢满满地揣上一口袋，有事无事往嘴里放上一颗，嚼得嘎嘎响，说不出的舒畅。

闲时，母亲也会抓上一把，放在桌子，一边做着针线活，一边吃上数颗。她也喜欢看我们围在她身边，挑选那些炸得更为疏松的蚕豆，塞进嘴里，嚼得嘎嘣嘎嘣响。母亲喜欢那种声音——牙齿好呀！蚕豆香呀！身体健康呀！那是寻常农家的普通日子，因为牙齿嚼蚕豆的嘎嘣嘎嘣声，变得温情而富足。

后来，我们成家立业了，远走四方了，母亲说老了就老了。转眼间，母亲已七十多岁了，牙齿不行了，松动了，要脱落了。我告诉母亲：这是正常现象，牙齿已用了几十年，不可避免地会出现缺损和磨耗，要注意后期的护理，确保口腔健康，让牙齿能够继续与蚕豆温情相拥，继续吃到自己喜欢的蚕豆。

我带她去了口腔医院。医生给母亲松动的牙齿进行了技术处理，提出了牙齿护理的建议：要保持口腔的清洁，饮食结束后一定要大力漱口；要勤连咬合，锻炼咀嚼肌，增强牙齿的功能；要正确咀嚼，不要经常使用单侧牙齿咀嚼，单侧负荷过重，易造成牙髓炎；要定期洗牙，减少牙结石，减少牙周病与一系列的口腔并发症等。

按照医生的叮嘱，母亲呵护着她的牙齿。我说：“妈，您听医生的话，一定能重新吃到蚕豆的。”母亲张着嘴笑了，露出的那一排陪伴了她一辈子的牙齿，闪着光，发着亮，让她的晚年生活变得更加幸福而美好。

编辑 |芒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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